中午12點，回家吃飯，在樓梯口就聞到飯菜的香味，我心想：媳婦今天做的飯真是出乎我意料。平時都是我做飯，簡單炒幾個菜，算是打發(fā)一頓，哪天不想做了，就出去吃。指望她做飯，難！
剛進(jìn)屋，看到我媽在廚房忙碌呢，原來如此。
“啥時候來的？咋沒給我打個電話？”我說。
“今天冬至，我親自包的餃子，恁爸非要我給你倆送點。”媽說。
“你那邊生意不忙嗎？幾個餃子，不值當(dāng)?shù)呐芤惶税桑谀亩寄苜I到。”我說。
“超市的水餃，不衛(wèi)生，還是自己包的，吃的放心。”媽說。
冬至？吃水餃？小時候咋沒聽說過？哪來的規(guī)矩？啥講究？我不知道。
媳婦在拖地，真勤快！為啥？因為她婆婆在！
我便捋起袖子準(zhǔn)備幫忙，“你在客廳玩吧，不讓你弄，一身油煙味，出去多難聞！”媽說。
“我哪有那么嬌氣？！”我說。
說罷，我便剝蒜，切蔥，淘菜，媳婦也跟著一起洗菜。我心想，真會湊熱鬧！
飯菜水餃都好了，俺娘仨便圍在客廳的茶幾上邊吃邊聊，盡是些家長里短。餃子真香，和小時候的味道一樣，很好吃，突然發(fā)現(xiàn)很久沒和媽坐在一起吃飯聊天了。
小時候，媽但凡做點好吃的，我姐弟三個總會圍著灶臺打轉(zhuǎn)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鍋里的美食。所謂美食，不過是雞魚肉蛋罷了，或是油炸的丸子諸如此類的等等，但那時候看起來，卻是那么的美味，可口。
豬肉炒豆芽是小時候的一道美味大餐，每每媽都會炒一盆。那時候，我們姐弟仨多饞嘴啊，就那點肉，哪里夠吃？肉吃完了，于是姐弟仨又開始搶豆芽吃，豆芽頂端的兩個黃色的小豆瓣是爭相搶奪的焦點。
另一道菜，小雞燉蘑菇。印象中，爸媽總是喜歡吃雞頭，雞爪子。多年后，我才明白，二老哪里是喜歡吃雞頭雞爪？問題在于，他們不吃，沒人吃啊！吃完雞肉，我們幾個小孩便開始爭奪蘑菇，盤子菜盆總會被扒個精光。
每每想起這些片段，滿心全是幸福的感覺，我想再也不會出現(xiàn)這一幕了吧。
現(xiàn)在，姐和妹動輒就是幾千塊錢的包包，手表，從來都不含糊。我理解不了她們那樣的生活方式，理解不了。
過年回家的時候，妹在我跟前有意無意地顯擺。
我說：“日子過好了，是不？忘了小時候咋生活的了？臭顯擺什么的？”
妹說：“小時候？那都是上個世紀(jì)的事了，那時候人都窮，現(xiàn)在不是變化了嗎？大家的生活不都好起來了嗎？”
我說：“變化再大，也得知道勤儉節(jié)約啊，忘了小時候，咱爸咋教育咱仨的了？不該花的錢，一分都不能花！還記得不？”
妹反駁道：“哥，你不懂，在外面，你穿的用的要是寒酸，別人都看不起你，現(xiàn)在人就是以貌取人！像你這樣渾身上下加在一起都不值200塊錢的人，在外面壓根沒人搭理你！你信不？”
我說：“我不信！別人尊重你，是因為你有錢？”
妹說：“沒錢，誰會尊重你？誰會看得起你？”
我說：“那只是表面的尊重而已，我的朋友都是打心眼里尊重我。”
妹說：“誰尊重你？你說給我聽聽！”
我說：“六子！奎子！大鵬！……多了去了！”
妹說：“你說的這幾個，哪個不是你用錢砸來的？賣給六子家房子，你少收人家10來萬，奎子當(dāng)年欠一屁股債，你掏了幾萬給人家，大鵬結(jié)婚的時候，裝修的錢，也是你借給他的！就你那點屁事，我早知道了！”
我轉(zhuǎn)過頭看了看爸媽，想問是誰出賣我的？爸媽看到我瞅著他們，便慌得忙各自的事情了，裝作沒看見。
我說：“我掏錢，那是因為我覺得掏的值，絕沒想過回報。”
妹說：“假如你沒借錢給他們，他們會像現(xiàn)在拿你當(dāng)爺供著嗎？可能會，但不可能那么熱乎，不信你試試！現(xiàn)在的人就這樣，哥，你醒醒吧。反正我只把錢花在咱們自己家人身上，別人我懶得管，也管不了。”
這場辯論，以我的失敗告終。媽慌忙打圓場，說：“你個妮子，管那么多干啥？管好你自己，恁哥有自己的主見。”
妹說的有錯嗎？沒錯！那是我錯了？我不知道。我便開始不說話，因為我不知道說什么好。我?guī)土四敲炊嗳耍F(xiàn)在想想，也就六子能記得我，盡管當(dāng)初我是不求回報的，但如果說我不求一丁點回報？那也是不可能的！我還沒那么高尚。
其余的平時沒啥太多聯(lián)系，倘若在路上碰到了，便是一頓吃吃喝喝，然后分別。
去年，我把姥姥家后院的幾間老屋重新修整了下，配備了棋牌室、茶室等休閑娛樂的項目，還訂閱了很多老年雜志，每月準(zhǔn)時寄回去，也沒多少錢。妹說我腦袋抽風(fēng)。我不反駁，懶得反駁。
我剛才說了，我理解不了她們那樣的生活方式，真的理解不了。同時，她們也不理解我的生活方式，或許這就是我常說的人各有各的活法吧。
后來，我給六子撥通電話，說：“六子，我現(xiàn)在要是突然變成窮光蛋，生意全倒閉，身無分文，露宿街頭，你還會像現(xiàn)在這樣，經(jīng)常纏著我，在我屁股后面轉(zhuǎn)嗎？”
六子說：“老弟，你喝多了吧？咋啦？出啥事了嗎？要是需要錢，我這有。”
我心想著，這表現(xiàn)不挺好的嘛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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